35.违约

   双手插进口袋里，彼得跟在文森特后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踩着文森特的节奏，不远不近，但每一步都让他觉得自己离文森特更遥远。直到登机门前，彼得站在一边让身后的人先进去。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

    他想起那个时候文森特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没有感情的声音。为了追上先走的文森特，他抄近路一刻不停地跑过去，换来的却是这些。

    是不是应该相信文森特，他不知道。但是都走到这里了，没有退缩的道理。就算文森特是认真的——

    他同样也是认真地。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他和文森特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天堑，他也会荡着蛛丝过去的，实在不行他会去找斯塔克借一个火箭背包，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文森特原本以为彼得已经回去了，然而当他看见彼得最后一个走进来的时候，立刻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他想不通为什么彼得要一直坚持，他应该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彼得那么聪明，不会不清楚即将面临的局面有多危险。那他为什么依旧如此义无反顾？文森特揉了揉额角，他当然不是真心想和彼得决裂，只是不想他来掺合这种危险的事而已。可是该死的彼得能不能别那么固执？他当时就不该等彼得醒了再走而是直接离开，可是彼得那么聪明，说不定迟早也会找过来……

    文森特越想越烦躁，索性歪头对着窗户那边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睡着。不过他怎么都睡不着，虽然这三天他只休息了十个小时不到，但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要想到彼得和他在一架飞机上，飞往同一个目的地，他就没办法安心入睡。

    下意识地再次叹了口气，文森特忽然发现身边的人起来了，彼得微笑着和他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在他身边坐下来，不等文森特开口，彼得就一脸认真地说：“文森特，我们得谈谈。”

    文森特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彼得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元气十足的声音在此刻低落下去，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别这样，文森，别这样……你怎样生气都没关系，但我不想失去你。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我没办法在你抱着可能会死的想法去做一件事时置之不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明知你要以身涉险还袖手旁观。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余生的每一天都会在后悔和自责中度过，我会恨自己一辈子，恨自己没有在今天来找你。所以……”彼得吸了吸鼻子，对着文森特迎上来的惊讶的视线小声继续说道：“别让我后半生变成那样好吗？你知道，那比杀了我还让我难过。”

    文森特凝视他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他反手握住彼得的手，紧紧握了两下才松开：“下飞机之后再说好吗，彼得，我想我应该休息一会儿。”

    “当然。”彼得说，“做个好梦，文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