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恶荤

当日的书卜中被证实了——在书桌江罗以相当郑重的姿态翻开了手边的语文书，而雪白的书页上楷体黑墨，赫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七个大字……

    ————

    医院里李敏敏与周锐的密议论不过只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就拟定了思路在病床上当场草就了敬上中央的一份复查申请报告。这份报告既要谦卑亲和，不能得罪市政府省政府潜在不满的高官领导；又要巧设疑点，给中央以越级插手的理由，其中措辞构思颇难琢磨。故而一篇七八百字的呈请，两人竟然在病房里思忖了两三个小时。最后定稿签字时周锐已经疲累不堪，但仍不忘嘱咐一句：“别告诉王迅！”

    三人小组里王迅并不承担具体领导事务。灯芯草一案他牵涉最浅把柄最少，善后中也就愈发要避嫌，如果事有不测至少不会一网打尽。李敏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在报告上周锐的手印旁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咬破手指用血封好印章，两折之后放入了周锐师尊与急递一起寄来的特制信封。急递中这位大佬说得明明白白，只要这个信封过来，北\\京那边就能特事特办。

    事涉宗教局上面果然反应迅速，第二日中午这边就接到了上面的公文，里面一派公事公办空气，照例是先批评了下头“举措失宜”、“处置不当”、“宗教局负有重大责任”，而后表明所呈报告却有可疑之处，故而为了查清疑点缕清责任，“向地方市政府说明情况”，又鉴于事情重大涉及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兹决定由第三方单位（国安局）派出资深专员杨某赴A市调查，盼各单位预备好接待事宜。

    公文之后是数十行的接待注意事项，也不过就是要预备道术常用的鸡血朱砂桃木柳枝、祭神的猪肉纸钱香灰，本都是局里常常准备惯了的。只是事涉重大李敏敏到底放心不下，闲下来后还要一一细读，谁知扫过几行后竟然发现了怪像——这本册子第十一条指了名要狗血五升猪血五升，且条文后附注小字，说狗血最好要花狗为上佳。

    这可就太怪异了。道术中驱邪除魔以秽制秽，偶尔用用黑狗血是有的。但狗毛色一杂之后效力随之减弱，指明要花狗血又是要用作什么？李敏敏拿着单子只觉得浑然不可理喻，但思来想后又生怕是什么国安局秘而不宣的奇术，于是裹好便迈进了周锐病房，想问他能不能指教指教。

    周锐卧在床上看了这行字五六遍，最后撤下单子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神明显也很迷茫。

    “应该没有这种法术……以我的记忆来说。”他慢慢道：“不过……”

    这一“不过”就足足愣了四五分钟，直到李敏敏担心是不是要叫医生看看，他才极慢极慢的开了口：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还没断七恶荤？”

    李敏敏一愕：“没有断七——卧槽！”

    她啪嗒将册子甩到了地上，如遭蛇蝎。

    所谓七恶荤者，指的是狗爪马皮猪胆等诸种禽兽喜食的荤物，其性恶而质浊，久服则能变异心性。畜类修仙要向人形靠拢，其中一道极大的难关就是戒除七恶荤。不能断荤者，法力再高修持再久也是人道中的异类。当然世俗世界里异不异类并无挂碍，国家法律也没有明令禁食猪狗马肉，供奉狗血不算大事。只是所忧者七荤林林种种品类繁多，其中却有一味叫……人肠。

    “中央……不会开这个玩笑吧？”

    李敏敏两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