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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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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路上可小心些,要是瞧见有陌生人,你千万躲着点儿,带上伞。"

    "嗯,我晓得的。"周晓晨拿了放在门后头的油伞:"来,我送你进去。"

    "你早些去,这点路哪用得着你送。"桂月梅不以为然。

    "哪不用,快进来。"周晓晨坚持伸手将姐姐拉了过来罩在了伞下。

    往五房转了一圈,小宝宝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倒也没有什么病症,小家伙已经懂得认人,每回见到自家哥哥都会笑,因为没什么肉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周晓晨每回看到他都觉得很是心酸,只盼着老天保佑能叫他好好活着长大。

    看完了孩子,她又走向了高家,前几日高大嫂感染了风寒突然发高烧,这个时候哪里请得到大夫,高大山病急乱投医四处找人帮忙,最后还是周晓晨指挥着娘和姐姐用急救的法子先降了温,再按着书上说的土方子给煎了药,这几日病情已经稳定,她也是照例去看一下。

    才到高家门前,里头就传来了狗的大叫声,周晓晨走过去拍了拍门:"大山,是我桂月清。"

    听到外头动静,高大山忙跑出来:"大虎,小虎别叫。"他把狗赶到边上,听外头人又报了回名,这才开了门:"快进来。"

    周晓晨跟着他进去,两只半人高的大狼狗在他身边转了转,这是高猎户养的猎犬,性子十分凶猛上山能打猎回家能看门,因与高家相熟她也不怕先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看着好多了呢,你进去再给瞧瞧。"高大山领人进屋。

    周晓晨跟着进去,房里火盆子烧着感觉有些气闷:"回头你开开窗,让房里通通气,开时把床帐放下别叫你娘吹着风就行,老闷着反而不好,还有到夜里烧了盆子千万记得窗留缝。"她职业病又开始犯了。

    "我晓得,你都说过几回了,"高大山应了句,走到床边上:"娘,桂月清来了。"

    周晓晨跟着到了边上,虽说她年纪还小不过总还是要讲究些礼数的,隔着床幔叫了声婶子。

    里头悉悉索索了几声,高大嫂从被窝里坐起拉开了床幔:"清哥来啦,快坐。"

    周晓晨也不客气,依言坐到了床边上,先伸手摸了摸额头,再看了看气色,最后小大夫似的给把了把脉,"婶子今儿觉得怎么样?"

    高大嫂轻咳了下这才说道:"好多了,骨头也不像之前那样酸痛了,身上也不烫了,就是有些咳嗽没啥力气。"

    周晓晨继续问道:"您咳嗽时有痰不?是胸闷了咳,还是"手指了指锁骨之间喉咙这儿:"还是这里痒痒地想咳?"

    "喉咙里难受,总像是有水似的呛着咳。"高大嫂边说边又咳了几下。

    周晓晨心里大概已有了数收回手道:"您放心已经没啥大碍了,这几日您记着别吹风,虽说是养病偶尔还是在房里走动走动的好,吃些清淡的,多喝温水好好休息很快会好的。"她说到这又加了一句:"早上顶好是能喝杯盐水,您别担心味怪难喝,要每天都能喝一杯,对身体是顶好的,不过盐不能放太多。"她说着转过头:"大山一会儿我带你去灶里做一回你看着。"

    "行。那药还要不要继续喝了?"高大山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家娘亲的病像是已经好了,心总算是定了些。

    "不用,是药三分毒,婶子已经没啥事了,再养些日子就能好。"周晓晨说完站起了身,她想了想又说道:"至于咳嗽,你回头拿萝卜煮水给婶子喝,这法子应该能管些用。"说完起身准备告辞:"婶子,您好好歇,别急着忙活将养好了才是正理。外头下雪我得早些回去,我这就走了。"

    "唉,多谢你了,大山还不快送送。"

    "行了,婶子您快躺下。我走了,明儿再过来瞧您。"周晓晨说完不再多留走出了房。

    高大山跟在后头,两人先去了小灶,周晓晨兑了些盐水给他看,这年头盐也算是精贵物,不过总还是不差这些的,"这方子对身体好,没病也能喝的。"不是高大嫂她一时还记不起有这么一回事,边说边想着等回去后也要叫家里人喝。

    高大山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先打了个喷嚏。

    "家里还有蒜头不?拿几粒切开放屋里,拿醋烧开了用小碗放家里熏熏。这样人会不容易得伤寒,天冷了你娘又病着你自己得小心。"周晓晨嘱咐。

    高大山吸了吸鼻子:"桂月清,你知道的可真多,早知道这么管用当初我就该多和你学。"他当初也就只跟着学识些字,再深一些就没学,"对了,有样东西要给你。"走到边上柜子里,从里头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给,这个是我阿爹以前打的,我又磨快了些,给,送你。"

    周晓晨见这匕首冒着寒光忙摇摇手:"我要这个作啥,你自己留着用。"

    "我有,我爹留了好多呢。"高大山手还是伸着:"这几天我看外头陌生人越来越多,你拿着防身用,要见着有不对劲的人,别心软,直接捅。"他说这些时,语气带着一股子狠戾。

    周晓晨看了看他,男孩子毕竟不同他虽然年纪还小,骨子里天气带着好斗的因子,伸手接了过来,小心地拿在手里:"嗯,谢了。"

    "谢个啥,咱俩谁跟谁。"高大山见他收了刀又有了笑意,又从怀里摸出了个皮套子:"这个给你,你呀小心别伤了自己。"

    周晓晨并不理会他的揶揄,接过套子把匕首插了进去:"行了,要没事我先回去了。"

    "唉,别急,我还有事问你呢。"高大山忙将人拉住。

    手被他拉了,周晓晨不自在地抽了回去:"有话你就说,拉啥呀。"

    "嘁,不就拉了你一把娘们似的。"高大山抱怨了一句后压低了声:"你听没听你爹提起过,外头打仗的事?咱们这里会不会乱?那些流民会不会抢?"男孩表情严肃声音里却带了一丝紧张。

    这个时代信息闭塞,先是大灾后是征兵闹得人心惶惶,对未来担心的不光是大人,像高大山这样家里没了顶梁柱的孩子恐怕更甚,周晓晨看着这一世最要好的朋友,明明年纪还小却要和大人一样承担起家的责任,要为生活谋划,甚至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快速成长,他比当年的自己要幸运因为他还有妈妈,可是他又和自己一样没了父亲,一股子怜惜从心底生出,想到从大人们嘴里听到的局势,想到这阵子村子里所受到的牵连,想到那些可能一去不返的男丁,想到那些被发卖掉从此离去的孩子,想到舍了一切躲回老家的施茂,五叔家不知能不能长大的弟弟,她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匕首。

    兴,百姓苦,亡,百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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